浦泽直树的二十世纪

浦泽:我不妨先举个例子吧。试想一下这样的场景:有人犯了桩滔天大罪;黄金时段的新闻栏目必然会趁势借其大作文章,那架势就像是恨不得把你脑壳剖开,然后把「人性沦丧突破历史新低」之类的观点硬塞进去似的。然而事实是饱受舆论摧残的观众们久而久之,大多也就潜移默化地相信了这些。

然而这样的结论真的可信吗?从时代大局上看,在摇身一变成为经济强国以前,日本远比你我所设想的更加动荡不安:大型罪案层出不穷,其程度之重甚至会令人怀疑社会。而正因如此,我认为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去看待事情的本质显得尤为重要。在『20 世纪少年』中,你可以感受到我对于那些早已化作陈辞滥调的旧日美梦的恼怒与愤慨——就像是咆哮着:「为什么你非要把时钟往回拨呢?行行好,放过我吧!」

赌上你们吃奶的劲儿——去拼搏努力吧!
只是不停地复制我们早已玩透了的那些过了保质期的旧货的话,你们是永远都无法夺取我们的皇冠的!

我无比确信的一点是,我们这代人举肩并进了半个世纪,如今俨然是站在了年轻一辈的上头;而我更为确信的是——尽管这完全是我的一己之见——自从进入 90 年代之后,文化变革的气息便几乎是彻底地销声匿迹。可要是知道,在我所成长的 60 年代完全是迥然不同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象征着变化与革命。我是说,那可是 Beatles 每年至少发行两张新专辑的年头啊!人们看去年的新闻,就像是看到了史前恐龙般惊愕。与当时那股革新万变的思潮相较比,今日发生的种种无一不是空洞乏味的旧酒装新瓶。因此我发自内心地,对拼命追赶着我们背影的年轻一代,感到无限的同情与怅惘。

——然而,我的父母那辈却并未能取得多大的成功,那是因为他们必须从二战的断壁残垣中白手起家、重建一切。与我们相反,时代并没有赋予他们任何的馈赠。

这更显得我,或是说我所在的那代人可谓是天时地利皆备的超级幸运儿。战后文化的幼苗伴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而抽枝、茁壮,然后这颗大树在世纪末的狂风骤浪中,连同碎裂的泡沫被一起砍倒。我们就在那里,亲眼见证了这一切;而这是生于其他任何年代的小伙子们都无法去触碰和理解的独特感知。所以啊,某种程度上说,我们这代人真是远远地凌驾其上了——这甚至令我感到有种莫名的负罪感(笑)。

即便如此,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早出生那么几年。要知道,验证你是否属于这个「无与伦比的一代」一员的决定性因素,那便是你对于东京奥运(1964)与大阪万博(1970)保留着怎样的记忆。在东奥举办的时候,我只有四岁。……还真是年轻得过分啊(笑)。如果当时我能年长那么三、四岁——也就是意味着如果我是在昭和 30 年(1955)出生的话,那么一切就截然不同、天翻地覆了啊!

(译者注:意思是少年浦泽可以去看东奥,并且能看得懂……)

桑田佳祐(流行音乐之神)、江川卓(日本职棒天才)、千代の富士貢(相扑力士大将)、明石家秋刀鱼(搞笑艺人兼演员)——他们所在的这耀眼的一代造就了现代的日本文化体系,至今仍被后世传诵。试想一下这个关键的时间点:1955、昭和 30 年:如果我生得太早,那么我将会身处繁杂沉重的战后废墟之中,无法自拔;如果我生得太晚,那么我将被「昭和 30 代」的身影压得难以喘气,然后变得自私、中二、愤世嫉俗。在我心目中,唯独「昭和 30 代」才是真正经历了日本社会文化的进步与循环的见证者;啊啊、我想我大概是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生日啦(笑)。(译者注:浦泽生于 1960 年 1 月 2 日。)

那么,作为与战后文化一同发芽成长的「无与伦比的一代」的一员(尽管年龄上稍微有点偏差),我想对现在的年轻人说这样一句话:

赌上你们吃奶的劲儿——去拼搏努力吧!只是不停地复制我们早已玩透了的那些过了保质期的旧货的话,你们是永远都无法夺取我们的皇冠的!你们要创造真正属于你们的新文化,创造出独立于战后文化的、焕然一新的东西。你要让我们恼怒、让我们气愤,要迫使我们嘶吼「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混账玩意啊!」之类的感慨。

大阪万国博览会,摄于1970。

因为今时今日,我对你们的所思所想早已了如指掌;你们挂在嘴边的那些段子与笑点早已不是什么新鲜货——因为那可是我们写出来的啊!我希望你们能继续前进、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就像当年 Beatles 的狂潮占据了每一块荧幕、或是猫王 Elvis Presley 扭起他那风靡全球的美臀一般——年轻人哟,如今是你们的时刻,去撼天动地、呼风唤雨了!

冈本太郎所设计的「太阳之塔」,至今仍作为 70 万博的象征屹立於大阪市内;它与所有其他的那些世界级的天才建筑师与设计师——包括……等的作品一起,在名为万博园的角斗场中争奇斗艳。在它短短半年的服务效期内,大阪万博的游客记录突破历史新高达到了 64,220,200 名。每日入园的人山人海几乎拥挤得令人窒息。

在『20 世纪少年』中,1970 年的这场大阪万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对于作者的浦泽而言,它又象征着怎样的记忆与意义呢?

万博与世界的转折

对我们「无与伦比的一代」来说,
真正的二十一世纪,是从 1970 年开始的。

当万博开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还是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就像『20 世纪少年』中的贤知一样,我最终也没能去成。用我家人的话来解释,「去一趟那么贵,而且又是人山人海」!取而代之地,我被拉去了勝浦浜海岸(译者注:福冈县福津市的海滩度假区)。当我到那的时候我迈着大步抗议,「这里可不是万博啊啊啊啊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大阪万博,我哪里也不想去。直到今天我回想当时的自己,也必定是会抱着同样的想法吧。那就像是某种天经地义、不去不可的地方,然而我却去不了。是啊,如今想起,我也依然会黯然流泪,愤愤不平(笑)。

诚然,如果你问我为什么非去不可的原因,我想自己一时半会也很难归纳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在漫画中,我用了不少分镜去描写年幼的主角们热议着他们该怎么去看那非看不可的月面陨石(译者注:美国馆登月计划的遗留物),或是其他展馆的随便什么有趣而拉风的东西。当时的我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把想看的东西列了一大长串便作罢。然而那并不是我想要去看的原因——确切地表达出对于万博的那种热诚渴望是一项艰巨的任务;『20 世纪少年』,也无非是我的一次尝试罢了。

在『20 世纪少年』电影版的制作期间,我所负责的正是这种「热诚」的自然过渡。这部漫画中既融入了代表我个人体验的成长剪影,也彰显着代表公众与时代的精神思潮——那么能将这种内在气质嫁接到电影上的人选,自然是除我无他。漫画与电影之间存在着一条微妙的分隔线,然而我想我已将你读完漫画与看完电影的两种心理感受,尽可能地做到协调与一致。

对我来说,所有发生在 1970 年万博之前的事件都被归结为「过去」,而所有自 1971 年以后的才是「现在」的区间。两个时期之间存在着鲜明的划分:1970 年之前的世界是黑白的;而从那往后,则变成了全彩。这好比说我在报纸上看电影版块的介绍。如果片名后面标注的是「Made in 1973」,那便表示它是现代的;反之,若是它写着「Made in 1966」,我可要认为这是史前古董了(笑)。于我而言,这一线之差的意义,可谓是隔了千里之远。

而那年恰巧相撞上了的则是另一项转折的时间:我们眼中「未来」的基调,由银色变成了白色。不必说在每一个少年的心里,「未来」便是那宇宙火箭飞船的代名词,而火箭飞船向来都是银光闪闪的。然而在 1968 年,斯坦利·库布里克带着他的『2001 太空漫游』横空出世,在一夜之间把我们的银色梦想涂成了白色。

相传库布里克本已把所有素材布景都做好了银色,然而在拍片途中他去了 NASA 做取材用的访问旅行——可想而知,目之所见,一片纯白。和我们天才导演的初衷真是相差甚远呀(笑)。于是当他重返布景场地后,所有道具都被改成了白色。这便我们那代人见证未来从银变白的过程。时至如今,每当我看到银色的冰箱,也还是像看到 1970 年前的那些岁月向我击鼓鸣冤一样。

因此时代需要一束屹立不朽的腰封,在「过去」与「现在」分隔的 1970 年,将两者完美地衔接在一起——我认为那便是大阪万博。『20 世纪少年』已被翻译成多门外语、在不少国家与地区销售刊行,并在 2004 年法国的安格雷姆国际漫画节(译者注:欧洲最大级的漫画盛事)上荣获最优秀长篇大赏。巴黎与巴塞罗那都曾主办过多次万博,不是么?对于法国人民来说,『20 世纪少年』中贤知与大阪的那种近在咫尺的激动与兴奋,他们感同身受。

每每追溯往事,回想起那种包裹着整个日本的 1970 年时的独特气息,回想起那种凝聚着迎接未来的希冀的激动与渴望,仿佛在强烈地呼喊着我们需要大步前进、迈入 2000。

对我们「无与伦比的一代」来说,真正的二十一世纪,是从 1970 年开始的。

东京,日新月异之城

——你所嘲笑的并非那本漫画本身,
而是曾经看得无比诚挚又入迷的那个自己啊。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日本正拼尽了全力去追赶名为「未来」的东西。「再见大和抚子,你好闪亮明天」!别的不多说,光是看新宿的变化便一目了然了:新宿站西口地下广场于 1966 年竣工,1971 年京王广场酒店也正式建筑完毕,西新宿町估计连之前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大记得了吧。

那时我住在京王线沿线的府中市附近。府中,就像『20 世纪少年』里描绘的那个小镇一样,无论何时看去满眼都尽是绿地和青草。而当时那条直通新宿区的电车轨道京王线,在我眼中便是通往「未来」之车——甚至连成人之后,这份执念也未曾改变过一分一毫。记忆中当电车还未抵达新宿、行驶到约莫是中段的初台站时,有那么一小会儿它是要在地底下穿行的;列车呼啸着闯入隧道那一刻,让年幼的我仿若身处未来。而当那短暂的黑暗脱离视线、眼前充斥着新宿站琳琅满目的钢铁楼宇时,那景象活像是幻想的未来之都美梦成真了似的!

当然了,奇景远不止高楼;要说的还有那些造型像竹枝似的通风换气柱,零星分散地排列在新宿站西口地下广场周围。在手冢治虫名作『火鸟』中出现过同样的造型——手冢老师的灵感大概也是来自于这些管道吧我想。类似这样的细微之处令我更为确信自己活在所谓的未来之中。每当我来到新宿,我就变身成为了未来之子。我有时会站在那高耸入云的摩天塔林之间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当我的脸颊紧贴着高楼的外壁时,甚至会有某种微妙幻觉令那些建筑看起来像是弯的,弧度很大,并且从上向下地倾斜……那种景象几乎令我晕厥。啊啊,难不成这就是上帝为未来之子所设下的陷阱吗(笑)。

然而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天真愚蠢与全盘皆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我曾对自己是未来之子这一点坚信不疑,然而事实告诉我,压根就是白日做梦。一切都不过是不愿拆穿的自欺欺人罢了。于是那时我想,或许向你捏造出来的幻觉屈膝妥协这件事,是每个人都要迟早经历的人生必修课吧。

稍微扯远一些。还记得当年红透了半边天的那部漫画,『巨人之星』吗?(译者注:梶原一骑原作,早期运动系漫画的开山始祖之一。)它在『少年 Magazine』杂志上从 1966 一直连载到 1971 年,当时我们可是满怀着认真与虔诚之心去看待它。那绝非你今天司空见惯的、把漫画当成蹩脚小丑剧捧腹大笑的轻浮心态——每当新的危机向主人公张牙舞爪、呼啸而来时,是我们每一位赌上了全部信念与勇气的读者与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而我想你们都知道吧。当你成长到某个年龄段的时候,难免会有种忽然间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醒觉:「我以前怎么会相信那种死鬼玩意啊!现实中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好吧!」你将它摧毁得越彻底,这件行为本身看起来就越像一个笑话。然而,不妨想得更深入一些——你所嘲笑的并非那本漫画本身,而是曾经看得无比诚挚又入迷的那个自己啊。

于是如今我们回过头又开始嘲笑起濒临遗忘边际的陈年旧事:对于东京,也是同样的道理——我并不是嘲笑着那个没有变成我梦中未来都市图景的东京,而是嘲笑着那个曾经无比坚信着自己是未来之子的,幼稚又天真的小孩子。这便是结论了——如果你连自我嘲笑都做不到,那么请认真地、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的判断力。

我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这份工作,
好到他们会来,并且会一直持续不断地来。

一如我开篇提到的那样,我并不认为过去的旧时光相较现在有多么的美好;相反地,对于冲刺未来,我更抱有一份期待与激动。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粗糙、落后而破败不堪的世纪,那年头就连娱乐方式都显得如此局促和原始。而正是这种种缺陷成为了我们修补改进的源动力;创造者们以想象力擦出火花,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有趣——今时今日的你,站在历史之巅,可谓是万事俱备。

然而,在承认丰富的资源与工具同时,我不敢肯定没有经历过(像我那样的)想象力训练的孩子们是否懂得如何去使用这些。当我向学生们授课时,我总是强调这点:试想一下那似乎每颗都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漫天繁星,要知道她们之中的每颗都保有自己独特的历史与年龄;试想一下这种放开心胸去畅想、去体验的感觉——那些千百万年前便释放着的星光的高密度能盖过仅有几百年光龄的新兴的光,经过层层折射终于连接到我们的视网膜。那便是我们所说的,亘古恒久的 Star power。

远藤贤知——浦泽之影?

贤知的原型是我吗?我一般对外的官方答案是,这部漫画的剧情,大约有百分之十是带有自传性质的。在中学里偷放 T-Rex 乐队的单曲,而这也恰巧成为了我后来开始玩吉他的动机——这部漫画确实是基于很多像这样的个人经历的。

然而,那并不构成我即为贤知的理由。贤知与我的性格回路是截然不同的。实话说,我觉得我与落合(译者注:窝心小贴士送给被浦泽人物命名气傻了的和漫画完结太久忘傻了的同学们,落合就是一骑当千霸气外露的将军叔叔。)这个角色更有同步率。然而,某种角度上看,我也同样很能理解义常与朋友的所思所感。

若真要说起我与书中角色们的情感共鸣,其实贤知要排在我列表中的最后一位。贤知啊,真是非常的诚恳忠实、循规蹈矩呢!而我呢,我其实是一个挺投机取巧、自以为是的臭屁家伙啊(笑)。我倒不是没想过把贤知设定成像我一样机灵又爱钻滑头的性格,然而一般主角还是要平易近人讨人喜欢才好,你懂的。所以他最终就变成如今你们所见的直肠子热血笨蛋了。

我记得自懂事以来,家人就一直是终日操劳的模样,所以父母也没空照顾我,我唯一得到的算是礼物的东西便是为数不多的几卷手冢漫画,随后我的童年就开始了漫长而漫长的放任自流!因为家人没空给我买漫画,于是我只有自己去画了。他们告诫我不要去和邻里的小孩们玩,甚至连家门都很少让我出,于是我给镜子中倒映的另一个我取了个名字叫 Mr. Smith,他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外国间谍呢(笑)。自此之后,Mr. Smith 便成了我唯一的玩伴(译者注:阿虚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了)。

时光飞逝。不知觉间我六岁了 ,便被粗暴又随便地塞进了的一所小学之中。那么多的孩子啊,自我出生直到现在我一直是只待在大人围绕的世界中,我甚至因为和那么多同龄孩子相处而感到颤抖害怕了起来。有一天在艺术美工课上,指导老师让我们画画。事实便是在那么年轻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画真正意义的漫画了,然而我猛然惊醒——在这样的小学里、在这群孩子之间,我不能画出那样的东西啊!于是我最后随便抄了邻座同学的作业,脏兮兮连圆都画不好的大脸配上脏兮兮连圆都画不好的大眼睛。我至今仍记得我当时的内心想法:「我不能鹤立鸡群;我不能展现出真正的自己」。

我把我画漫画这个事实隐藏了起来,然而有天终究还是露馅了,于是我被学校的小黑势力团伙威胁,变成了给小团体的头目上缴漫画贡品的小马仔。他看着看着迷上了我的画:「哥们,你真是太棒啦」!时间一长,我和头目渐行渐熟后来成了平等的朋友,然后过去的威胁勒索就一笔勾销了。然而结果倒好,由于头目太过哥们仗义,我反倒成了那小势力团伙的内部分舵主,坐拥第 X 把交椅。(译者:……)

这么说来,漫画竟曾是我自保自救的武器啊(笑)。漫画对于我的意义渐渐变成了一种交流沟通的渠道,但那时的我真的从未想过要成为职业漫画家。虽然当时我还很小,但我已经觉得把梦想定位成漫画家实在是太孩子气了。然而如今我再回首重想,在写作课上我凡是写到梦想就必定会提到漫画家。我想必又是受环境与同龄孩子的影响了吧(译者注:意思是指,其他的孩子都写要当漫画家于是浦泽也跟风)?我总是习惯于自我怀疑,然后四处张望从我附近的孩子们的答案纸上寻找逃避的解脱。

然而无独有偶,当年的那个不知所谓的孩子竟然真的机缘巧合成为了一名职业漫画家,并且很幸运地,是一名读者群体遍布全球的还算成功的漫画家。然而那并没有改变我的性格内在;我总是在想,我创作漫画的意义在何,而这意义,又究竟就多大?并且时至如今,我也不太敢确信这真的是我现在的心理状态,并且自己真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这便是为何每当我有机会脱离工作,我便必定会把漫画扔出脑壳忘了个一干二净。想到这世上挤破头都要挤进这个圈子画漫画的人多到不可胜数,又想到我竟然有人敲门把题材递进来给我画的这个事实,这真是何等无独有偶的奇迹啊。我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这份工作,好到他们会来,并且会一直持续不断地来。这些源源不断的珍贵创作机会,我有时真的觉得它们奇妙得像是从另一个星系穿越而来的。

而同时,我也更加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把自己保持在紧张严密的工作状态下的话,我体内那位名为懒惰的小鬼将会苏醒呢喃、蠢蠢欲动。

不管怎样,以后也请多指教了。

浦泽直树,2009 /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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