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漫画之神的舞者

虽然希迪·拉比·彻卡奥维的名气,还达不到手冢治虫享誉全球的地步,但拥有西欧与北非血统的他自幼精通各种舞技、才华卓绝,在(2003 年) 26 岁时以描绘美国「911」惨剧的舞作『信逝』一举成名,使他未满 30 岁便已成为欧美舞坛最受瞩目的编舞家之一,国际赛事获奖亦不计其数。——此般伟岸的天才艺术家形象,仿佛与我们脑中的「宅漫迷」幻想相差甚远;然而在日本时报的田中记者采访他时,他却抓着田中,在咖啡馆里滔滔不绝地畅谈他与漫画的邂逅。

「喜欢读日本漫画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它们往往不会把故事的内涵局限在批判对错上。」他说:「好的漫画,往往能从人性、价值观的角度出发,探讨得很深。……这不仅限于手冢治虫的经典名著;近些年来的作品,漫画譬如浦泽直树的『MONSTER』、『20 世纪少年』;动画譬如宫崎骏的『幽灵公主』,都是具有这种价值的。」

希迪与『TeZukA』舞者森山未来接受日本时报专访,2012 / 02

如前所述,希迪出身于比利时的港口城市安特卫普(Antwerpen)郊区,母亲是西欧佛兰德人,而父亲的血统则来自北非摩洛哥一系。希迪认为,自己的混血家系与故乡背景,是他后来迅速地接纳了东方日本文化的重要因素。「安特卫普是个宽容开明的贸易港,每天街上都有成百上千的各国外人比肩接踵……如果生在伦敦或纽约那种暴躁傲慢的大都市,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儿了。」

童年时代的他偶然邂逅了手冢治虫的漫画,很快便被故事中那种浓郁的古典气质与亚洲式的禅意所深深吸引。然而不仅如此,他自述道,「手冢的漫画既是一本教科书、同时也是一处避风港」。少年希迪不仅面临着复杂的混血家庭纠葛,作为同性恋者的他,也难免感到压抑、忧郁;而沉浸在手冢治虫笔下的科幻故事里,那就像是掏心肺般地引起了他的共鸣。

「……是深度。对笔下的角色们而言,手冢不仅有着作为父亲的慈爱,他的画笔更能深入到外貌之下,细腻地刻画角色的人格与内心。比如阿童木这个有着人心的机器男孩——我对他真的特别感同身受。小阿童木被夹在两个世界之间,尽己所能地想要使机器与人类互相宽容理解;阿童木不知道自己的心地善良,究竟是因为他真的善良、还是因为他被制造机器的人设定成善良了。——我从他的故事里,读到了奴役、种族歧视与自由意志命题的探讨,很令我感动。」

——希迪与『TeZukA』作曲家 Nitin Sawhney 接受英国卫报专访,2011 / 08

希迪语毕,便随手抄起张白纸,画出一幅惟妙惟肖的「阿童木」来。正如当年无数追逐梦想的日本中学生一样,饱读手冢的少年希迪,曾花费大量时间在家画自己的漫画,他的绘画功底便是由此而来。那么,或许所有读者们都开始好奇了——这样典型的一位漫迷,是如何踏上他星光璀璨的舞台大道的呢?

天灾与洗礼:『TeZukA』的降生

长期的作画经验虽然使他技艺精湛、甚至在名画临摹上小有成就,但也渐渐地令性格变得孤僻起来。然而——希迪将话题一转——在某天看过一场舞蹈表演后,他深受感动、下定决心,今后要创作出「能将人与人之间切实联系起来」的东西。

从二次元的平面转战到三次元的现场,多年来希迪将各种文化的元素融入舞蹈中,他的每部作品都能表现出其崭新的灵感、不甘停留在特定阶段而不断求变的野心,然而对「结构」与「形式」的探索始终是他的核心主题之一。在当代舞领域经验十足的磊老师亦出此言:2008 年希迪和少林武僧合作的 Sutra 『舞箴』,那里面就已经透露着强烈的结构色彩;而这种结构性的感觉,完全遮蔽了我们习惯看到的传奇故事——穿着西装的武僧们,在几十个棺材一样的木箱之间上下跑动、变幻积木般堆砌出各种空间造型,舞蹈?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体。

而也正是 2008 年这部探索媒介形式的『舞箴』,给希迪带来了另一处灵感的启迪:描绘中国功夫武道内涵的『舞箴』,让全球观众惊叹称赞的原因之一,便是它打破了人们脑中,「中国功夫 = 李小龙电影 = 飞檐走壁超能力」的固有偏见,让人们领略了功夫的真实内涵。——他由此不禁想到:在往往被大众误解为幼稚、肤浅的漫画领域,不也同样存在着这样一扇尚未被开启的「真实之门」吗?

他很快便瞄准了自幼憧憬的、已逝的「漫画之神」。然而,要想诠释手冢治虫笔下 450 部作品、1000 多位角色、15 万页的原稿,绝非易事……更何况,是以漫画之外的表演形式。从 2008 到 2011,希迪苦心研究筹划三年,召集起 10 位源自亚欧各国的舞者(包括两位来自中国的少林武僧)、5 位音乐家与 1 位书法家。这支国际化的团队在欧洲各国周游排练,而作为正式公演前的最终站,他们来到了东京。

「舞团在 3 月初抵达东京、10 号当晚大家还替我办了生日派对来着,」希迪回忆道,「怎料到第二天一早,宫城县就传出了 8.9 级大震灾的噩耗。在紧急状态下大家都变得很情绪化……队伍里的外籍舞者与工作人员,大多都受领事馆号召而离队归国了;但我不能走。我不能抛弃我的日本伙伴,森山未来君不管,径自躲回欧洲去。」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期既饱经风霜又难能可贵。当时缺水缺粮,每天都面临余震与海啸余波的危险……后来又经历了福岛原子能事故……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末世降临般的恐惧。」

「……我不禁想起手冢治虫创作『阿童木』时的情形。如果手冢先生得以目睹这场震灾,我想他一定会以阿童木的视角做出反馈的。……像是一种洗礼(refresh)。因此、不可避免地,灾后公演的『TeZukA』,已不仅是叙述着手冢治虫与他六十年前的世界;它也蕴含了对这场天灾的呼吁与信息。」

在 2011 年 6 月,团队重聚东京,完成了所有排练工作; 9 月,备受瞩目的舞坛骄子希迪·拉比·彻卡奥维新作、这场献给手冢治虫漫画文化的舞剧,终于开始了它的全球巡演。

以舞台为纸,以肢体为墨

「自打看过人生中第一场舞剧后我便知晓,跳舞当时是——现在也是——我与他人、外界建立「关联」的最佳方式。很快,我便像当初迷恋画漫画一样,沉迷于练舞之中。……在我看来,它们是共通的:唯一的区别是,与其用笔墨纸砚创作、我改用自己的肢体来描绘形态。……舞台化作我的纸,舞者的身躯便成了墨水。我编排舞剧,就像是我在挥毫作画一样。」

现已 36 岁的希迪,在『TeZukA』中显然延续着自己少年时代悟道的这番话。可是你或许会问,在三次元的剧院舞台上,何以做到「以舞台为纸,以肢体为墨」?我想,如果先前的影像尚未能震撼你的话,这段来自香港艺术节的 58 秒宣传片段,将『TeZukA』中的视觉理念表达得淋漓尽致:

静与动、光与影、流态与形体……『TeZukA』甫一登场,就吸引了「华尔街日报」、「英国卫报」、「每日电讯报」等诸多国际著名媒体的评价报导;记者们大多被它兼具西欧式浓烈与东方式禅意的演出所震撼,给出了「精彩的多媒体盛宴」等高度评价。上月在香港艺术节公演时,亲临现场的磊老师也这样写:

「『TeZukA』的野心更大了。不仅是单纯的视觉结构,也不似早几年 Akram 与雕塑家 Antony Gormley 在渗透着禅意简约的舞台上那般,开始对身份的追问。舞台上呈现的,是不可能用一种确定视角、理论解读的景观——

是舞蹈的,也是身体的——来自欧洲的有专业训练背景的舞者,与来自日本透露着一点街舞、一点摔打的暴烈;以及没有舞蹈背景的武僧,共同交织碰撞。回归到上半身的柔韧拧转,有时一点街舞的发力和时下很流行的那些手臂翻飞模拟机械的花招,有时武打和视频玩弄起流行的配合,有时又是典型的欧洲那种接触即兴……」

『HK 舞台系列 8 ——杂交时代的孩子』

这种叙述的不确定性、流动性(Fluidity),正是希迪在历年舞作中的不断探索的哲学:在个体方面,每位舞者的动作虽然极度张扬激烈,却能顺着舞台整体的律动,如水流般萦绕在肌体之上;在主体方面,众所周知希迪的群舞无不令人眼花缭乱、信息量巨大,但他坚持尽可能地让作品结构保持舒张、柔和,由每位观众的自我体验,来引导他 / 她视角的方向。

「——优秀的舞蹈应该像是一部鲜活的史诗,」希迪说,「它会将故事向你缓缓道来,而不是由你引导它。」

张扬的肢体、流态的引导,这便是『TeZukA』在没有对话、仅有动作的舞台上,再现手冢治虫漫画角色的方式:无助地用机械臂捶打自己的「阿童木」,在万籁俱寂的唯一一束光芒中仰望彷徨、不被众生所理解;银发的黑之神医「BLACK JACK」,伴随着太鼓的轰鸣任人在胸膛与背脊上泼洒宗教般的涂鸦;再看那位英挺俊朗的男子,当他换上长卷假发、面颊饰以水粉后,霎时间易容成美女的男舞者——又是否暗指着手冢黑暗青年漫『MW』中的恶魔结城?

前往漫画形式的边界

舞剧现场镜头集。

任谁都无法否认——在『TeZukA』惊艳震撼的视效中,多媒体与空间变换的精妙应用为其增色了不少。随舞剧变幻的多层全景投影屏幕、凌空铺展而下的无数卷轴、大笔挥毫的互动式书法特效……色彩与形态之千变万幻,令观众目不暇接。用磊老师的话说,它的视觉设计已经「饱和到了有点讨好的地步——不是说不好,因为实在是华丽得有些满溢」。

笔者以为,『TeZukA』在场上呈现给观赏者们的媒介,至少有三种:

其一是「听觉」:解说员以法英日语讲解的,「手冢治虫历史、创作背景」类旁白;
其二是「感官视觉」:即为台上舞者们的「物理性质」的动作表演;
其三则是「阅读视觉」:与前者稍有差异的是,它指代穿插全剧、频繁登场的,二次元形式的「漫画页面内容」。

这便延伸出一个质问:「漫画」的表现形式与边界,究竟该如何定义?

『TeZukA』本身是「漫画」吗?显然不是。但它舞台的叙事架构,很大程度地建立在漫画的媒介之上。(而考虑到作品的立意与题材,这是理所当然的。)

从显性的特点来说——贯穿全剧的「手冢治虫」这个角色,从一开始用脚夹着『铁臂阿童木』的漫画单行本登场,便旗帜鲜明地向观众传达了「漫画书」作为「物理实体」的介质与形式。此外,很多情节中,舞台大荧幕都直接将整几页的漫画内容连图带字地展现出来;配以 3D 的形变、移动、淡出等特效,这些「舞台漫画」无疑是早已跨越出「辅佐道具」的疆界,站在了和舞者同样的「表演者」的立场上。
且慢、且慢。在讨论得更远之前,此时我们不妨引入一下两种艺术的定义:

漫画是于二度空间中,以描绘图画来叙事的、具备时间连续性的静态视觉艺术形式。」


舞蹈是于三度空间中,以有节奏的身体动作为主要表现手段的、运动表达艺术形式。」

有了这样的横向对比作为前提,再将『TeZukA』中的多媒体演出进行肢解剖析,我们不难将这些二三次元间的互动行为,划分得更细致一些:

其一,是漫画在舞台上处于装饰性(decorative)元素级别,譬如单纯用作投影背景等;舞者不与之进行互动,此时的漫画相对舞台而言不具备时间连续性,与传统意义的插图绘画无异,处于纯静态

其二,是漫画在舞台上作为客体之一、参与到舞剧的叙事结构中;舞者以支配(例:舞者挥手翻阅荧幕的漫画书)或参与(舞者在平等高度上配合漫画演出)的姿态与之互动。支配与参与之间的界限往往较为模糊,但无误的是——漫画的「二次元时间连续性」,被舞蹈运动艺术「三次元时间连续性」所支配;若舞者的互动不存在,漫画本身的行为,便很大程度上改变或失去了意义。(试想翻书的例子。)

其三,是漫画在舞台上作为客体之一,参与到舞剧的叙事结构中;但不同的是,舞者以被支配的姿态与之互动;界定这种互动行为的方式,往往是取决于舞台上的「时间流」,是否被漫画中呈现的「二次元时间连续性」所主导

前往漫画形式的边界——舞剧『手冢 TeZukA』

而第三者正是笔者眼中『TeZukA』所展现的,最有趣的实验之一。且看这个例子:随着荧幕上「漫画内页分镜」的逐渐形成,众舞者们也根据每格分镜边框为界线,相应站到了各自的格子中;他们成为了舞台上这页「二次元漫画」的一部分。而即使将舞者们的动作忽略,该页漫画「形成分镜」的过程与意义并不会有所改变;改变的,只是「格子里填充什么内容、是舞者还是空白」这种相对局部的问题了。

在探讨表现形式的边界上,『TeZukA』另一个同样惊艳的场景便是两位少林武僧的格斗:原本只不过是平凡的舞动对打,却被希迪融合了诸多漫画领域的专用技法:对话泡、速度线、拟声词……在武僧的精妙配合下,两个次元交叠融合,令初见的观赏者们耳目一新。

前往漫画形式的边界——舞剧『手冢 TeZukA』

从今往后……

我们俨然可以更学术、更考据、在这条理论道路上辩证得更远……然而,这并非笔者本意,而我想也不会是希迪的最原始立场。『TeZukA』中巧妙运用的各种多媒体表达诚然令人惊喜心醉,但一如希迪在多家访谈中反复强调的,这场舞剧的创作动机,是为了消除公众误解、打开漫画紧闭的「真实之门」;同时面对着自幼尊崇的手冢治虫,这是为了推广他、纪念他,以最为切实与诚挚的方式。

前往漫画形式的边界——舞剧『手冢 TeZukA』

攀爬高山的苍生艰苦探寻、『火鸟』的漫画内页徐徐而出;豆大的墨点凌空飘起、化作一弯红日。尊敬的读者们,『TeZukA』的故事还远远未至它的完结;在二月的香港艺术节公开过后,希迪的巡演还将在亚欧诸国继续下去,而在下半年,他们将有如完成朝圣使命般,再度回归到东京。

在主办方的采访中,希迪在最后谈到观赏舞剧的体验:

「我总感觉,无论是表演者还是观赏者,在这途中都在寻找他。寻找手冢治虫其人的身份、背景、笔下作品的世界……就像纪录片一样。随着舞剧的深入,你对他了解得越来越多;但在舞剧终幕的最后,你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在了——自 1989 年后,他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因此,你在历经两小时后终于能触碰到他的那瞬间,就是你体会到失去他的一瞬间。在我编排设计『TeZukA』期间,也是这么感受着的。」

「門前の小僧習わぬ経を読む——」

仅以微不足道的此文,献给天国的手冢治虫先生。

注:本文集结多方访谈资料整理而成,详细名单稍候放出。特别感谢谷舞社磊老师提供现场报道,欢迎到他的博客阅读。

The contents of this article are partially cited from interviews / reviews composed by Wall Street Journal, The Guardian 1, 2, The Daily Telegraph, ILEX Press, Japan Times, Total Theatre Review, Listener and National Business Review.


Image Credits: Shinji Hosono, Hugo Glendinning, Tristram Kenton, Frank Baron, Emma Lynch, Il Fatto Quotidiano, Koen Broos, REX Features and so forth. Please drop a note if there exists any copyright concer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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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ingback: jfd98ayhcim
  • 看了预告片相当的震撼啊!原来漫画也真的可以用舞蹈这种形式表现出来,或者说已经不单单是舞蹈了,突破了单一的界线和想像力,真的真的好想看现场啊呜~

  • “张扬的肢体、流态的引导,这便是『TeZukA』在没有对话、仅有动作的舞台上,再现手冢治虫漫画角色的方式:无助地用机械臂捶打自己的「阿童木」,在万籁俱寂的唯一一束光芒中仰望彷徨、不被众生所理解;银发的黑之神医「BLACK JACK」,伴随着太鼓的轰鸣任人在胸膛与背脊上泼洒宗教般的涂鸦;再看那位英挺俊朗的男子,当他换上长卷假发、面颊饰以水粉后,霎时间易容成美女的男舞者——又是否暗指着手冢黑暗青年漫『MW』中的恶魔结城?”

    单看文字已经可以感觉到舞蹈的过程。太鼓的音色和节奏加在Black Jack上的效果如果在现场应该是非常的震撼的。从手冢大神开始,作为战败国,把美国从东京上空飞过的战斗机形象引入到漫画,并且成为拯救者的这个心理转变过程一直都非常让我感兴趣。东西的结合,包括最开始的时候把来自美国西岸的哥斯拉形象的怪兽,到这类本来是威胁的战斗机转变成为拯救者(或者更多的时候,探索这种人和机器的关系)的整个过程一直深深吸引着我。而这里太鼓和Black Jack的结合单纯看文字的描述来想象的话,或许是对手冢这样的主题的一个捕捉和表现吧?

    • 关于文化的交融、立场的结合,磊老师的现场观感中有一段,鉴于正文篇幅缘故未能收录,但我非常认同:

      「Cultural Hybridity——文化混杂性,这个词大概是最合适定义他的作品。和上次Akram Khan 的Desh——《源》不同,应该说正好相反:Akram有着东方文化的成长经历,如果说Akram呈现的是一种东方式的情感基调在西方语境的表达,那Sidi Larbi则呈现着西方解析思维向东方文化的致敬。可是这种混杂性在今次的舞台上,不再有所谓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侵犯或者误读,76年出生的Sidi Larbi比上一辈的编导们更轻易的把多元的文化基壤放在他的大脑袋里搅拌生产。其实,都不适合用“东方”“西方”这样的词来解读,这本身就是一种立场的划定。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哪里有绝对的立场?」

      「……最后,Sidi Larbi本人南极仙翁一样的出现了,我盯着他闪亮的大脑门,想着该有多大的野心促使他把巨量的信息堆积在舞台上展示出来……他说:“很多人说我是皮娜·鲍什的孩子,我说是的,但同时我也是手冢的孩子”——东西混血的品质多好啊……」

    • 对于希迪的舞作,私以为你用的「捕捉(Capture / Grasp)」一词非常精准到位。希迪怀抱着谦卑的心态来进行这场群舞创作,他深知在两小时内,无论视觉效果再震撼华丽,也无法表现出手冢漫画世界魅力的千分之一;因此他将叙述的重点从故事剧情本身转移到情感和象征上,用激荡的色彩、形态来「引导观众进行自己的解读」。The Guardian 的采访里有提到这个观念:

      But ever since his first major work in 2000, exploring the comedy, colour and confusion of living in a multicultural world – Cherkaoui's chief concern has been to tell multiple stories, to unlock a larger resonance. Each work is a journey of ideas.

      Guardian 的另一篇 review 中,对于希迪塑造的舞台形象,提到了类似的创作手法:

      (The choreograhpy) makes the characters themselves – Astro Boy, the Insect Woman, a philosophising cross-dresser, even Tezuka himself – feel more like appearances than presences, ciphers for ideas rather than protagonists of their own stories.

  • 视频看来的片段非常震撼——恰到好处的力度和身体表现。马上去查找有没有东岸公演的信息。
    手冢大神在天应该安息了,现在的日本足球队绝大部分的球员当年都是看着《足球小将》长大的,漫画影响一代人的心愿已经达成了。就算影响力非常深远的还是“友情,奋斗,胜利”,但是手冢大神所传达的比这个更深得多的内涵会在这一代和下一代里面更广泛地影响到整代人的心灵。

    漫画的“真实之门”不也是我们在漫言所尝试打开的嘛!二次元正是最底层的内心和现实之间的产物,正是最能紧握在手的fantasy。得Karuto酱此文真是身心舒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