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漫画社小史 02：幻图书社

今天为大家介绍一家颇为「矛盾」的出版社——幻图书社（Fantagraphics books）——有人将它捧上神坛，有人对它嗤之以鼻，它究竟如何，还请阅后评说。

每当龙母卡丽熙出场时，她总会娓娓道出一连串的称号——风暴降生丹尼莉丝·坦格利安一世、不焚者、弥林女王、安达尔人和先民的女王、草海上的卡丽熙、打碎镣铐者、龙之母。

如果用相似的方式来介绍幻图书社的话，应该是这样的——独立漫画扛旗者幻图书社、《漫画期刊》之父、大师见证者、科比奖和哈维奖的创造者、毒言者、破产者、以情爱漫画求生者、打碎超英桎梏者、欧漫之桥。

幻图书社和卡丽熙还有一点很相似，尽管身披无数光环，但人生多艰，这样一家「传奇」的出版社，却仅仅占据整个美国漫画市场 1% 不到的份额，还曾多次濒临破产，甚至一度依靠贩卖成人漫画来艰苦度日。

然而，恰恰是这份矛盾，才让幻图拥有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孤傲严苛、特立独行、笃论高言。2015 年是幻图成立 40 周年，这个风雨飘摇了 40 年的老牌出版社也进入了「不惑之年」，今天就让我回望一下它的漫长岁月吧。

第一个十年 / 1976 ~ 1986：逆风成长

上世纪 6、70 年代是美国漫画多元发展的时期，先是地下漫画（Underground Comix）异军突起，在创作内容技法和出版发行方式上为漫画创作者们提供了新的思路，而后另类漫画（Alternative Comics）承继发展，开始创作形式内容更加成熟的作品，从而打破了主流超英漫画一家独大的局面。但在这种新局面中，漫画产业内部却没有一个合适的舆论平台。

幻图书社正是诞生于这样的背景下——1976 年，只有 22 岁的迈克尔·卡特伦（Michael Catron）和加里·格罗斯（Gary Groth）创立了幻图书社，而在随后的 1977 年，另一位日后的合伙人金姆·汤姆森（Kim Thompson）也加入了进来。

幻图创立不久后，就收购了一本漫迷手册，将其重新定位为严肃的漫画行业评论杂志，并在几期之后更名为《漫画期刊（The Comics Journal，简称 TCJ）》，并由创始人之一的格罗斯担任主编。《漫画期刊》将内容锁定为行业观察、作者访谈和漫画评论，内容详实但极为激进，尤其对主流超英漫画抱有轻蔑态度，因而逐渐被业内冠以「精英主义」的名声，甚至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中，就因诽谤罪而多次被指控。

虽然引发了诸多争议，《漫画期刊》的积极意义也是显而易见的——它激进的态度引发了行业思考、详实的内容丰富了创作格局、国际化的视野更是把许多欧洲漫画介绍到美国，极大拓宽了美国本土漫画创作者和漫画迷的视野。该刊的印刷版发行到 2009 年的第 300 期，之后转为网站版，至今更新不辍。时至今日，依旧有许多独立作者以自己的作品能在《漫画期刊》得到评论而欣受鼓舞。

创始人卡伦特后来离开了幻图，而汤姆森继任成为合伙人，正是在汤姆森和格里斯的主政下，幻图的漫画事业也开始取得成就，尤其是在 1982 年出版了赫尔南德斯兄弟所创作的名作《爱与火箭（Love and Rockets）》之后，幻图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并吸引了大量的年轻独立漫画创作者。随后又出版了皮特·巴格所创作的佳作（Peter Bagge）的《绝妙笑事（Neat Stuff）》，同样大获成功。

《爱与火箭（Love and Rockets）》

由拉丁裔作者赫尔南德斯兄弟中的吉尔伯特和杰米尔创作（三兄弟中另一位马里奥也有过小部分创作），该作品在美国漫画史上有极高的地位，被视为承继地下漫画与另类漫画的重要作品。

这部作品包含两部分——魔幻现实主义的《帕洛玛》和充满朋克色彩的后现代肥皂剧《跳骚市 13》。《爱与火箭》的连载时间非常长，目前已经连载到了 V3，仍然以每年一本 100 多页的合集形式出版，这本身也可以说是个壮举。

《绝妙笑事（Neat Stuff）》和《恨（Hate）》

《绝妙笑事》是皮特·巴格的代表作，这部作品脱胎于他早年在其他杂志上刊载的作品《布拉德利一家（The Bradleys）》，与大多漫画主人公的正面形象不同，《绝妙笑事》中角色基本都是怪人和窝囊废，而主人公布拉德利一家更是古怪到骇人听闻。

《恨》则是巴格在 90 年代的作品，作品延续了巴格尖酸刻薄但又不失幽默的特点。而故事的主角则是布拉德利家族中的长子——巴迪·布雷德利（Buddy Bradley），他是一个看什么都不顺眼、但又有点小聪明的西雅图青年。他的朋友们每天游手好闲，找不到方向，脑子里全是派对，无所事事的同时又对生活充满困惑。巴格在与他们的互动中产生了不少匪夷所思但又令人捧腹的故事。同时这部作品还生动真实地表现了 80 年代后期到 90 年代的垃圾摇滚（Grunge）文化。故事一开始背景设在垃圾摇滚之都西雅图，后来随着发展到了新泽西。

巴格的这两部作品，被认为是描绘美国「X 世代」（指出生在六七十年代，在安逸环境中成长起来，冷漠、无目的、不负责任的一代人）最成功的漫画作品。

第二个十年 / 1986 ~ 1996：悲欣交集

在第二个十年中，幻图干了三件大事：出书、创奖，破产。

首先是出书

从 80 年代初期开始，幻图就开始逐渐在漫画市场中发力，尤其是在独立漫画界的声名与日俱增。而在这期间，汤姆森的重要性日渐显露出来，在幻图公司于 80 年代所出版众多知名漫画中，都有汤姆森的功劳，除了上面所说的《绝妙笑事》和《爱与火箭》之外，还有丹尼尔·克劳维斯（Daniel Clowes）的《Eightball（黑八）》、克里斯·韦尔（Chris Ware）的《极度新奇图书馆（Acme Novelty Library）》、乔·萨科（Joe Sacco）的《巴勒斯坦（Palestine）》、阪井雅彦的《兔用心棒（Usagi Yojimbo）》等佳作。

《极度新奇图书馆（Acme Novelty Library）》

这是克里斯·韦尔的最负盛名的作品，他的作品画面清新简洁，但却富有错综复杂的排版布局和设计感。而这其中最为著名的则莫过于《吉米·科瑞根：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子（Jimmy Corrigan: The Smartest Kid on Earth）》，讲述在三个不同的历史时代，悲剧总是降临在名叫吉米·科瑞根的男人身上，这部作品曾被《时代周刊》评选为十佳图像小说之一。

《黑八（Eightball）》

这是另类漫画大师丹尼尔·克劳维斯的个人漫画刊物，这部作品发轫于怪奇的连载（充满了梦幻般的超现实感，角色全都是一些行为古怪的家伙），结束于独立成篇的中长篇创作（保留了超现实的同时，角色变为充满困惑的普通人）。

这部作品集包括了多部长短不一的精彩作品，比较著名的有——摘得安古兰漫画最佳选集奖的《烙铁上的丝绒手套（Like a Velvet Glove Cast in Iron）》、被翻拍成脍炙人口的电影作品的《幽灵世界（Ghost World）》、摘得《时代周刊》「故事最好的十大图像小说」之一的《大卫·博林（David Boring）》以及获得哈维奖最佳重新出版漫画奖的《死亡射线（The Death Ray）》等。

《巴勒斯坦（Palestine）》

乔·萨科出大学时主修新闻，后来却成为 80 年代另类漫画运动的一员虎将，还曾任《漫画期刊》记者。之后他开始尝试将漫画与新闻报道结合起来，创作了一系列短篇新闻漫画。

1991 年他只身前往以色列占领区呆了段时间，回国后将实地报道和漫画手法结合起来，创作了长篇漫画《巴勒斯坦》，这部荣获美国国家图书奖的作品，将漫画作为一种艺术媒介的使用范围扩展到了「记录文学/新闻报道」的范畴，而「漫画式记录文学」（Comic Journalism）也成了乔·萨科的招牌动作。

其后，萨科的大多数作品均是对他在中东和波黑等战乱地区的漫画新闻记录，比如获得 2010 年艾斯纳奖最佳图像小说奖的《格拉日代安全地带（Safe Area Gorazde）》。而受萨科影响，很多欧美漫画家也开始将新闻事件用漫画记录或用漫画表现新闻工作者的生活工作，如近期后浪引进的《摄影师》。

然后是创奖

早在 1981 年时，当时还在幻图的卡特伦创办了一本定位与《漫画期刊》完全不同的漫画爱好者杂志——《惊奇英雄（Amazing Heroes）》。

而幻图为了促进《惊奇英雄》的销售，在 1985 年赞助并创办了以杰出的漫画家杰克·科比命名的科比奖（Kirby Awards）。

但后来由于与实际运营者——《惊奇英雄》杂志的总编戴夫·奥布里希（Dave Olbrich）发生了严重分歧，双方都认为自己才是科比奖的真正拥有者。

最终，科比奖被一拆为二，分为哈维奖（Harvey Awards）和艾斯纳奖（Eisner Award），前者继续由幻图负责运营（但现在已与幻图不再有任何关联），后者则由戴夫·奥布里希负责运营，而这两者后来都成为颇有影响力的漫画大奖。

最后是破产

财政问题一直都是幻图挥之不去的伤痛：在 70 年代创立之初，由于漫画市场整体式微，再加上《漫画期刊》处处树敌，幻图就曾濒临破产边缘，好在后来加入的汤姆森用继承来的遗产帮助幻图度过了难关。而到了 90 年代，漫画市场流于快餐化，注重品质的幻图却再次濒临破产边界。

而这一次，幻图的选择却是进军成人色情漫画领域，幻图在 1990 年左右成立了情爱漫画（Eros Comix），凭借售卖 DVD、色情漫画和色情写真集来贴补自身。但尽管如此，幻图依然将成人漫画赚来的每一分钱，又都投入在幻图主线的出版里。

而且，在其所出版的成人漫画作品中，也不乏上乘作品，例如重印了艾斯纳奖得奖作品《猫咪舞者奥马哈（Omaha the Cat Dancer）》、华莱士·伍德（Wallace Wood）的《加农炮（Cannon）》等。

《猫咪舞者奥马哈（Omaha the Cat Dancer）》

神似成人版《疯狂动物城》的《猫咪舞者奥马哈》最初是出现在 7、80 年代的一些地下漫画刊物上的，1995 年由幻图进行了重印。这其实是一个「拟人化」的成人漫画肥皂剧，故事的主角奥马哈是一只猫科脱衣舞娘，而她的情人则是一只富二代喵星人。值得一提的是，这部漫画在 1989 年曾获得艾斯纳奖多项提名，而在 1991 年更是将艾斯纳奖最佳编剧和最佳黑白漫画奖两项重要奖项收入囊中。

《加农炮（Cannon）》

《加农炮》的作者华莱士·伍德，曾入选杰克·科比漫画名人堂和艾斯纳漫画名人堂，《加农炮》的主人公名叫约翰·加农，是一名冷战期间的秘密特工，据说，跟他比起来，詹姆斯·邦德只能算是一个胆小鬼。虽说这是一部成人漫画，但除了大量的裸露场景之外，核弹爆炸、躲避间谍、糖衣炮弹、命悬一线等要素可是一个都不缺，是名副其实的肉蒲团版《007》。

第三个十年 / 1996 ~ 2006：独辟蹊径

尽管情爱漫画依靠贩卖成人作品拯救了幻图，但这次拯救只不过是「饮鸩止渴」，业界对幻图此举褒贬不一，甚至认为这简直虚伪至极——毕竟《漫画期刊》一直呼吁要提升漫画的艺术层次，而情爱漫画却在贩卖极尽挑逗与露骨之能事的淫秽书刊，这确实不能不让人唏嘘不已。

而事实上，成人漫画也确实没有彻底拯救幻图，在 1998 年，幻图再次陷入严重的财务危机，甚至不得不采取「临时解雇」的方式节省成本，而在 2002 年，公司财政告罄，差点儿就在 2003 年宣告关张了。而幻图在接下来的两个举动，才真正给这个身处穷途末路的老牌漫画公司打开了一条新世界的大门。

第一个举动是重塑经典。从上世纪90年代左右，幻图开始陆续将一些漫画大师的经典作品进行了重新包装发行，这项工作一直到今天都还在继续，先后出版了包括《花生漫画完全版（The Complete Peanuts）》、《卡尔·巴克斯迪士尼漫画全集（The Complete Carl Barks Disney Library）》、《勇气王子大合集（Prince Valiant）》、《克鲁伯漫画完全版（The Complete Crumb Comics）》等在内的 20 余套大部头漫画合集，为后世留下了极为宝贵的历史财富。

《花生漫画完全版（The Complete Peanuts）》

早在 1997 年，幻图就开始与与史努比之父查尔斯·舒尔茨（Charles Schulz）沟通出版其作品的大全集的相关事宜，最初的时候，舒尔茨极度反对推出完全版，一来他不想将自己早期那些画得不够好的作品进行重印，二来他并不认为所谓的精装硬皮全集会有市场。

但幻图最终说服了舒尔茨，幻图将舒尔茨从 1950 年到 2000 年整整半个世纪的作品全部收录在了 26 卷合集当中，而其中大约有 2000 多篇是从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本美国版选集中的。而该书的第一本甫一亮相，就在当年拿下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的榜首。

《克拉姆漫画完全版（The Complete Crumb Comics）》

罗伯特·克拉姆（Robert Crumb）在美国漫画史上的地位非同一般，被誉为「最伟大的美国最伟大的地下漫画家」，他的作品充满了怪诞、扭曲、矛盾、欲望与愤怒，但他对美国地下漫画和另类漫画的发展都起到了不容忽视的关键性用作。

尽管在作品收集上略有遗漏，但洋洋洒洒 17 卷之巨的《克拉姆漫画完全版》基本上涵盖了克拉姆整个的漫画创作生涯。让后世研究者可以从克鲁伯的作品中一窥美国独立漫画发展的起起落落。

《EC漫画完全版（EC Comics）》

EC 漫画的全称是 Entertaining Comics，早在上个世纪 50 年代中期，就开始出版恐怖漫画，并迅速获得了成功。但随后有人认为此类漫画给青少年带来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反漫画风潮开始蔓延，EC 漫画首当其冲，成为了众矢之的。此次风潮直接导致了「漫画准则机构（Comics Code Authority，CCA）」的成立，深刻地影响了美国漫画的发展。

幻图从 2012 年开始系统化地重印 EC 漫画作品，截止到 2016 年为止，现已经出版了 15 卷，涵盖了哈维·库茨曼、华莱士·伍德、杰克·戴维斯等名家的作品。

第二个举动是沟通欧美。金姆·汤姆森从小就在欧洲长大，除了英语之外，他本人精通丹麦语、德语、法语等多种语言，这为他引进欧洲漫画扫除了语言障碍。幻图从 2005 年，就开始在汤姆森的带领下将大量的优秀欧洲漫画引入到美国市场，也将大量的美国漫画输出到欧洲去。而在这其中不得不提的就是意大利漫画家伊戈特（Igort）编辑出品的《伊格纳兹系列漫画（Ignatz series）》，这一系列并不是一种漫画，而更像是一部漫画合集，涵盖了许多欧美名家的作品，而这套卷帙浩繁的漫画系列的翻译几乎全部都是由汤姆森来完成的。

雅克·塔迪（Jacques Tardi）系列作品

雅克·塔迪是法国漫画大师，被誉为「20 世纪最后 25 年法国漫画界最重要的漫画家之一」。他早年为法国传奇漫画杂志《领航员（Pilote）》绘制漫画，他后来创作了法国漫画届最为知名的女英雄——阿黛拉，而以她为主角的漫画《阿黛拉·博朗谢历险记（Adventures of Adèle Blanc-Sec）》拥有世界级的影响力（该漫画国内已引进）。

幻图引进了雅克·塔迪广受赞誉的著名战争漫画《昔日壕战（It Was The War Of The Trenches）》以及《天杀战争（Goddamn The War）》，这两部作品后来都获得了艾斯纳奖，此外，还引入了他的《西岸咏调（West Coast Blues）》、《你在这里（You Are There）》、《狂跑疯癫（ Run Like Crazy  Run Like Hell）》、《瞄枪欲射（Like A Sniper Lining Up His Shot）》等多部图像小说作品。

《巴别塔（Babel）》

法国人达维德·博沙尔（David Beauchard）是法国著名实验性独立出版社联合社（L’Association）的三位创始人之一，也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位，他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达维德·B。他精美细致的黑白图像成为了他独特的个人标签，而他的自传体漫画《痛癫（Epileptic）》更是获得了安古兰漫画最佳故事奖，幻图引进了他极具实验性的作品《巴比塔》。

《喀迈拉（Chimera）》

《喀迈拉》的作者洛伦佐·马托第（Lorenzo Mattotti）是意大利漫画家与插图画家，是意大利漫画新浪潮运动的推动者之一，曾参与创办了意大利著名的实验性漫画杂志《食人族（Cannibale）》，他在 2003 年时还夺得过艾斯纳奖。幻图引进了他的阴郁压抑的作品《喀迈拉》，该作品通篇充斥着凌乱密致的线条，全部以图像（无任何文字）去探讨生死、神怪、人性。

第四个十年 / 2006 ~ 2016：不忘初心

对于幻图而言，似乎从未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尽管他们对主流漫画的蔑视显然过火甚至有人身攻击之嫌，他们的作品也会有沟通不畅、印制粗糙的情况，幻图也曾几次濒临破产，但又几次起死回生——动用私人遗产、贩卖成人漫画、求助粉丝购买、引入欧洲漫画——总之，几十年的大风大雨都没能摧毁这家倔强的公司。

但金姆·汤姆森的离世差点儿毁掉幻图。2013 年汤姆森因病离开了这家他工作了半辈子的公司，并在几个月后因肝癌而去世。于是，由他负责的整条欧洲线全部瘫痪，一整个季度的作品也被迫延期，公司陷入财政危机，资金缺口达到 15 万美元，幻图被迫发起众筹，但好在粉丝的热情让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就筹足了钱，让幻图又一次度过了危机。而汤姆森的继任者埃里克·雷诺兹（Eric Raynolds）也很好地继承了前辈的工作。

时至今日，幻图书社的角色已然明朗——集漫评家与出版社为一体的行业批评家与推动者——然而，这双重角色很容易给外人以曲线推销的误会。

所幸的是，出版者的眼光一直保持水准，态度也兢兢业业，其结果自然是喜闻乐见——无论是早期从幻图起步的赫尔南德斯兄弟、丹尼尔·克劳维斯、克里斯·韦尔、乔·萨科等漫画创作者；还是《花生漫画》、 《疯狂猫》、《大力水手》、《勇气王子》等经典作品重印；亦或是卡尔·巴克斯、罗伯特·克鲁伯、朱尔斯·费弗等大师毕生心血的结集，都足以见证幻图对漫画遗产的重视，而专注于欧美漫画交流，则是他们国际化视野的佐证，尤其是近十年来，幻图更是发掘出了西蒙·汉索曼（Simon Hanselmann）、艾德·皮斯特（Ed Piskor）、诺亚·凡·赛弗（Noah Van Sciver）、荻尾望都等新星，足以证明他们的品味始终走在前沿。

《嘻哈家族本纪（Hip Hop Family Tree）》

2015 年艾斯纳奖最佳真实事件改变作品奖获得者，这部漫画使作者艾德·皮斯特（Ed Piskor）终于进入了名人堂，甚至有推出动画的机会。这份在知名网络杂志 Boing Boing 上的连载的传记性作品，再现了嘻哈文化在美国的发展历史。作品内容详实，笔调严谨，堪比一份严肃的调查报告。

《祖蒂历险记（The Adventures of Jodelle）》

欧洲波普大师盖伊·皮勒特（Guy Peellaert）与编剧皮埃尔·巴提尔（Pierre Bartier）于上世纪 60 年代创造的经典欧洲漫画。其背景设定在一个现代美式风格的罗马帝国。美丽性感的女间谍祖蒂，接受了奥古斯都大帝的密令，调查一起政变。作品融合了当时最前卫的内容：波普艺术、性解放、休克文化、电影符号等等。它和当时主流的全家欢欧洲漫画大相径庭，是最早的货真价实的成人向欧漫之一。同时也为盖伊之后的波普艺术之路打响了头炮。

《伊特纳特（The Eternaut）》

来自阿根廷的传奇科幻巨著，神秘的南美、核爆、死光、冷战威胁、外星人、时空旅行…一切的一切都包含在这部漫画里。绘画细致大气，人物饱满动人，其主创的命运多舛更给作品增添了传奇色彩。编剧厄斯特黑尔德（Oesterheld）在白色恐怖统治里被列为失踪人口，从此杳无音讯。而画师洛佩斯（Lopez）则避难到了美国。这部作品创作于上世纪 50 年代末的阿根廷，是一份南美漫画的重要遗产，一部超越了时代的作品。

《托马的心脏（The Heart of Thomas）》

日本少女漫画传奇荻尾望都 1974 年的名作，讲述着了一段寄宿男校里错综复杂的感情。画面复杂唯美，台词细腻，角色关系错综复杂，足以秒杀多数北美漫画。男性之间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为大洋彼岸饱受直男视角折磨的漫画读者和从业者带来了全新的感动。

下一个十年/ 2016 ~ 2025：饱含期待

目前，在去精英化的互联网时代，幻图如何保持自己的特色，如何在浩如烟海的网络作者里找出新人，这无疑是更为巨大的挑战。不过，凭着它四十年的积淀，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下一个十年，幻图会持续给我们带来惊喜。

下一期将带来系列第三期——「First Second Books（第一秒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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